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黑之章 > 第三章 朋友

?    第三章朋友

    “纪策……”

    “嗯?”

    “……我遇到了我以前的女朋友……”

    “哦……”

    “她……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害过她……”

    “啊。”

    “能不能说句完整的话!”

    “你想我说什么?”

    “……求……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是在求我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生那个痞子了!”

    “没有,我一直都很想捉弄你。”

    “你……还算是朋友吗?”

    “你当我是朋友吗?”

    “……你,也是我的朋友。”

    “谢谢……”

    七点整,赫梓阳睁开了眼睛,他没像往常那样立即起身,而是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旭暖。旭暖还在自己的怀抱中,很安静,很顺从。收紧手臂,怀中暖暖的体温让赫梓阳感受一种满足感,一种久违了的满足感。

    他的旭日暖阳,太阳黑子的旭日暖阳。

    “别离开我了……”也许是想更好的报复旭暖,也许是想睡的更舒服,也许是想找回以前的习惯,也许是想找个情人,也许是孤独太久,也许他还是爱着她吧。清晨的时候,人可能都是糊涂的,是脆弱的,是情绪多变的,这个清晨,他低哑着声音祈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我们不该这样的……”旭暖安静的窝在赫梓阳的怀里,就像以前一样,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温暖在刹那间被抽离,气梗在胸中,心膨胀的像要裂开。

    “你说什么?”他控制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我们不是以前的我们了,你和我不应该这样不清不楚的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无情,他和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们,她更不是那个把一切都可以看得云淡风清、与己无关的淡然女孩。

    “什么是不清不楚?你想清楚什么?”他知道自己就要失控了,他必需要控制。

    “我……不是当年的我了,你也一样,我和你……”

    “我管他什么当年不当年,你,就算是变了,你欠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赫梓阳松开抱着旭暖的手,愤怒的起身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很亮,但冰冰冷冷,一如赫梓阳现在的心情,他终于寻回当年丢失的阳光,但是温暖却已经不再。

    突然闪现的阳光,让旭暖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赫梓阳显的不真切,褪去少年的单薄,他已经真的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学会了隐忍,他不是个能忍受别人拒绝的人,自己绝情的话让他愤怒,但却忍着。心痛,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过的好吗?

    旭暖撑起沉重的身体,走下床,她想哭,但不想在他面前哭。听着旭暖发出的声响,赫梓阳努力的镇定着自己的心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

    强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医生对着眼前这个周围散发这火光、闪电的人倍感头痛。没好事啊!

    “拜托,我刚刚做完一个手术,不要现在整我!”他最近很可怜好不好,救了一个纪策,来了一个一尘,一尘还没好,缄默就来报道,今天刚刚把某个国际刑警的老婆“修理”好,不是吧,还要给这个人当出气筒吗?

    “……”太阳黑子眼睛一眯,大嘴裂了开来。

    “嘭!”一个很结实的拳头打向医生的肚子。

    “你干嘛找我打架!”医生跳着脚,四处躲着太阳黑子的拳头,并伺机再踹他几脚。

    太阳黑子则完全不管医生踹过来的脚,只是一个劲的对着医生挥拳头,“纪策我打不得,一尘我打不过,不找你找谁!”

    “#¥×”医生暗骂了几句,强打起精神应付太阳黑子。

    不知道打了多久,当两个人都倒下的时候,纪策来了。纪策是个瘦弱的人,他的身体非常不好,朝不保夕。不过他却从没失去过脸上的笑容,即使看到两个不成人样的人倒在自己面前。

    医生的脸是不能看了,太阳黑子还好些,但是破碎的衣服下的身体恐怕一样很破碎。这两个人真的把对方当仇人来揍啊。

    纪策蹲下身体,看了看惨不忍睹的两人,微笑的说着:“需要我帮忙吗?”

    医生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看应该躺在医院无菌室的纪策,有点惊讶他脸上带着丝丝暖意的笑容,“你很开心?”

    “有吗?”纪策的语气难得有疑惑,他摸了摸自己那消瘦的脸颊,开心?对他来说,很难得。

    “是,你开心的很,尤其看到我们两个互相残杀你就更开心!”太阳黑子一开口就没好话,尤其是现在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不要打架。”纪策好脾气的对着太阳黑子说着。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尘习惯远行,医生习惯酗酒,他基本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而太阳黑子则偏好打架。纪策记得,以前医生和太阳黑子认识也是因为打架,成为朋友还是因为打架。太阳黑子这个人真的是他们当中脾气最不好的。

    太阳黑子没理会纪策的话,他的性情就是这样,不会变,也不想变。

    纪策也没把太阳黑子的反映放在心上,劝太阳黑子不要打架,劝医生不要酗酒,劝一尘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劝了这么多年,他们几个并没改变多少,最多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药罐子担心收敛些。笑了笑,纪策决定不告诉他们,自己从来不会为他们担心,毕竟他们都是那种打不死的蟑螂,再加上彼此互相折磨……他们会把他的份都活完的,他们答应过他。

    太阳黑子看了看和自己一样不受教的纪策,是的,他们是不听劝告不受教,那眼前这个必需要靠仪器维持生命不能走出无菌室的人又算什么?他鼻孔里喷出一股不屑,凭什么教训他!

    “嘭!”医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又打了太阳黑子一拳,“别对着纪策喷毒气,你想害死他啊。”

    “那又怎么样,他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活着也浪费!再说了,你这个医生是当假的啊,反正你爱救他,管那么多干什么。”太阳黑子心情不好,就更不会注意自己的言辞。

    “我说了,不用担心我的。”纪策安静的说着。

    太阳黑子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医生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狗窝,破坏殆尽了。好,又要搬家了。他揉着自己的脸,挣扎的站起来,心里那个恨啊。一定是自己太英俊了,不然每次太阳黑子都只打自己的脸,他那是嫉妒!翻出药箱,他先给纪策几瓶常用的药,然后踢了踢还瘫在地上的太阳黑子,“喂,上药了。”

    “需要我帮忙吗?”纪策好心的问忙着给太阳黑子上药的医生。

    “你好好待着就行了,我自己会折磨他的。”医生咬着牙根说着,天,说话的时候脸都痛,这次这个黑子到底生什么气啊。

    太阳黑子把自己的力气全用在了医生身上,现在他只能任凭医生折磨自己。身上的伤还好,但是医生的药却能让人痛的痉挛,他没说什么,医生其实很无辜,让他出气好了。而且这痛,也不算什么痛。

    “你生什么气?”纪策有点好奇。

    “……”

    “需要我帮忙吗?”今天,纪策心情很好,难得他主动提出帮忙。

    “……”

    “我说小策啊,你呢就不要管这个黑头了,他的老婆出现了,这个家伙却不能让人家回心转意……”

    “……”太阳黑子没说话,也没动手打人,他偏过头,冷冷的看着医生。

    医生感觉到那极度恶毒的视线,对着纪策眨眨眼睛,竟然不当回事儿,“不但这样,他老婆还去和别人相亲。你想想,这对他来说,打击啊,严重的打击啊。啊,原来你找我打架就是因为这个,果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医生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夸张的像演话剧的语气充满对太阳黑子的嘲笑。

    医生的话严重刺痛了太阳黑子的自尊,他挣扎的站了起来,无语的瞪了一眼医生,走人了。

    “你还敢惹他,没被他折磨够吗?”纪策有些好笑,医生明知道太阳黑子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

    “呵呵”医生笑的让人感到恶心,“他不敢!而且还要求我。”

    纪策侧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医生,笑了。原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还是很有市场的,嗯,他会在一旁看戏的。

    身上的伤很痛,涂上了药后更痛。这次,医生的拳头要比往常更狠,更厉,药也是。医生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没关系,自己也会十倍的偿还给他!

    最痛的地方是心,那个伤害他的人,他会报复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方法,#####他开始大背三字经。

    当年的他从没想过旭暖会离开自己,所以在收到旭暖的分手信时,他只是当做愚人节的礼物。即使当时是艳阳高照的盛夏。

    太阳黑子手按着心脏,心还在跳着,一下,一下。有的时候,人的心会罢工,除了死亡,有时候也会。当初,他知道旭暖是真的离开他的时候,心偷偷的停过。

    他恨啊,很恨,为什么是她先离开。会离开,会潇洒的离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才是那个冷酷、残忍的人才对。不应该是旭暖的,明明自己,明明自己为了她收了锋利的爪和尖锐的刺,明明是她改变了那个以为太阳黑子是光明中最深的黑暗的自己,为什么她还要离开。

    “你是个混蛋……”太阳黑子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灿烂的太阳。

    同居然后同床。他们很自然的在一起,很自然的发生关系,很自然的过着平淡的生活,并且这样过了一年多。旭暖看着缓缓流着的水龙头,他们已经很亲密了,但是在某方面却依然陌生。他从来不说不问任何关于她的事,她也是。也许他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而且就算他问了,自己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什么的。可是,她却越来越在意起他,他最近经常受伤……

    赫梓阳最近很不顺,因为医生的连累,他被人绑架。被救后,又因为被认出是那个坏透顶的太阳黑子,又被国际刑警请去喝茶。放出来,又因为不小心伤了纪策,被一群医生“关照”。好,好,看看现在,眼前的壮汉似乎很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说什么,赫梓阳很不以为然,即使现在自己真的很像一个杀人犯。那是一个陋巷,位置很偏,在一个酒馆的后面,很适合做些月黑风高夜里发生的事。现在,赫梓阳正扶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死了的人。

    几分钟前,这个壮汉走进这个陋巷,而此时赫梓阳刚把一个人打昏。撇了撇嘴,他没管壮汉,扶着医生从他身边走过。这个年头,没人愿意管闲事,尤其是这种和血腥挂边的。除非是傻瓜。

    “把人放下!”真的有傻瓜!

    赫梓阳告诉过旭暖,他认识一个垃圾。这个垃圾最喜欢的地方是垃圾堆,最喜欢做的是呕吐,最喜欢找他的麻烦!虽然他说的时候,咬牙切齿,一脸不屑,但旭暖知道这个垃圾在他心里很重要,不然他不会天天去“拣垃圾”。

    今天,他也去“拣垃圾”了,但回来的时候却受了伤。伤不算严重,下颌破了点皮,嘴角有些肿,还流了点血。旭暖默默的给他处理伤口。他有他的领域,她从来不想触及,只是最近他经常受伤……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很小声很小声的问了句。

    听到旭暖的话,赫梓阳很诧异,她从来不问自己的事情。

    看到赫梓阳脸上诧异的表情,旭暖飞快的又说道:“我不喜欢天天给人处理伤口,不是打探你什么!”

    “我没说不许你打探,你解释什么。不过,这倒是你第一次想知道我的事情,怎么,终于能面对很爱我这个事实了吗?”赫梓阳的语气轻佻,轻快。

    “……算是吧,能告诉我吗?我很关心你,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对自己,对他坦白,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他能好好的。

    赫梓阳很久都没开口,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旭暖。旭暖也停下手中事情,看着他,眼神温柔、温暖。

    “要是我说,因为我丧尽天良、杀人越货,现在被人追杀呢?”

    “有做过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的,可是她却这样问。

    “你怎么看我?”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的回答。

    “不要受伤,无论怎么样都好好的,不然我会担心。……你只是你,对来说,你很重要。”她相信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能肯定他做过见不得光的事,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还只是他而已。

    “……我有个外号,太阳黑子。知道什么意思吗?我是一片光明中的黑暗。”

    “可是,太阳黑子也是太阳的一部分,它也是发光发热,明亮耀眼的。”赫梓阳是明亮耀眼的,从来他都是那个吸引众人目光的人。

    “因为我的原因,很多人陷入不幸。”

    “你会内疚,难过。”

    “就像恶性循环,报复完利用我的这个人,却害了另外的人……”赫梓阳眼中闪现一种黯淡,他的性格原本不是这样。

    “可以停下来的……”但是该怎么停止,有的时候,世事不但不能如人所愿,甚至事与愿违。

    “停下来不代表没有后遗症,就算是太阳也有黑暗不是吗?”他何尝不想一切回归平凡,但是年少轻狂时所犯的罪,已经累积成了一种黑暗。

    “……这样啊,没关系,世上总是要有坏人,坏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旭暖突然幽默了起来。

    赫梓阳有些反映不过来,她一向甚言甚行,“是啊,要不然警察就失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旭暖抱进怀里。

    旭暖轻轻的拍着赫梓阳的背,还好,还好她没有在深问下去。刚刚的他看起来那样黯淡、消沉,就好像日全蚀时的太阳。

    “不用为我担心,没人敢伤害我。你也说过不是吗,我,睚眦必报的。”从背后传来的轻柔的拍打,安抚了他消沉的心情。

    “你受伤了……”

    赫梓阳放开旭暖,手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嘴,“这个伤是个意外,医生那个灾星!”从遇到医生开始,他就从来没走运过!他好心的回收“垃圾”,结果竟然被人当做罪犯。还好,那个人知道手下留情。突然,他笑了,想起了那个壮汉知道误会自己的时候的表情。

    “其实被打也没什么。”他的打架经验很丰富,这不算什么。

    “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看到这个刚刚还有些消沉,这会儿竟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旭暖觉得自己担错了心。

    “医生酗酒,我去找人,然后被人误会,打了我,就这样。”赫梓阳不甚在意的说着,动手收拾起医药箱。没必要让她为自己担心,更何况他还不是很清楚那个壮汉到底什么底细,还是小心点的好。

    “……之前的话,有多少真?”

    “你相信多少就是多少。”她还是很怕吗?会怕那样的赫梓阳吗?他用力的握紧了手。

    “那,我什么都不相信。你只是你,赫梓阳就好。”

    她真的什么都不相信,世事无常,情愿现状不变。或者,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当我说谎好了。”她还是会怕。

    “嗯,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旭暖抓着赫梓阳的手,语气有些急切,眼睛里闪着若有若无的水光。

    她会怕,怕他会死去,现在轮到赫梓阳拍旭暖的手,“放心,我绝对会遗害万年的。”

    他是那个遗害万年的人,因为好人不长命,他仍继续当他的坏蛋。毕竟那已经快成了他的职业。虽然想他死的人,最怕的就是他出意外,但谁也不能保证一生安康,尤其是他这种态度恶劣的人。也许应该学习格斗机巧才对。

    一尘,也就是那个把他当成现行犯的壮汉,是个不折不扣的宝。20多岁的人了,单纯、善良、热心,最重要的是身手好。太阳黑子一向物尽其用,既然这个“宝”还在为误会自己的事懊悔,那干脆就利用他一下也好。

    “其实,我并不想教你。”练习完一套拳术后,一尘很老实的对精疲力尽的太阳黑子说。

    “那你还教,难道怕坏了你的清誉不成?”太阳黑子躺在地上,他已经没力气摆他的奸险小人脸了。

    “那倒不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学武。”

    这个和尚,竟然还跟他拽上文言文了,他呲了下嘴:“别跟我说什么体质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躺在病房里的纪策,不是我。”

    “也不是这个,我觉得教授你武术,不太好。”一尘不把太阳黑子鄙视的目光放在心上,对于外界的情感情绪,他总是感觉迟钝。

    “怕助纣为虐吗?”太阳黑子有些切齿。

    “差不多吧”一尘很认真的考虑了下,憨憨的回答到,“其实我更想教医生武术,只是他没兴趣。”一直端坐着的一尘终于感觉到背后有种阴沉的气向自己压来了,他还是没当回事,自顾自的说着。

    “别看医生那个模样,其实他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教他武术,也不用担心他会因此出事。”

    “那就是说,我即没原则,也会乱来了。”这个和尚在想什么,也不看看倒是谁没原则。他,太阳黑子一向自律,相对的那个明知道自己是医生还邋蹋得快成病菌的“垃圾”,到底谁没原则。

    “也不全是,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要是出什么事情,医生不会疯狂,而你可能会。”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好人,虽然看起来糟糕。

    “那就疯狂好了。”他不甚在意。

    “疯狂吗?”他看着自己因为打架而红肿的手,其实自己原本的性格就是疯狂。因为疯狂所以才那样自律,所谓自律不过是为了压制心中蠢动的疯狂。一尘说的没错,他是疯狂的,偏执的、别扭的。因为这样,他才失去所爱的人吗?

    不自主的他来到了旭暖的住处,只是这次他没冲上去,毕竟早上的时候他才冲出来。找了僻静能看到旭暖房间的地方,他掏出刚刚买的烟,这是今天第二包了。

    手不是很灵活的点上烟,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衣服下的身体却不能马上就好。举手抬足都不算灵活,他应该回家休息才是。长长的吐出烟,微辣的空气让他眯起了眼睛。他现在很狼狈,脸上有些微的擦伤,中长的头发披散着,衣服是那个没品的医生的,有些脏,而且很皱。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出是那个严谨、自律、整齐的太阳黑子,而是颓废、邪肆的赫梓阳。

    十二点半,不用看表,他的生物钟很准确的告诉他,该吃午饭了。他掏出新的一包烟。

    早上,他在旭暖离开自己身边时就马上去找医生干架了。他知道,旭暖不喜欢在自己面前哭。她其实很情绪化,很容易感动,但却经常勉强自己保持冷静。有时候忍不住了,她会哭,却尽可能躲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说,那样很丢脸。他对此嗤之以鼻,难道躲起来哭就不丢脸吗?

    她现在是不是也躲起来哭呢?为什么就不能在他面前哭呢?难道他不值得信任吗?

    也许她根本就没信任过自己,即使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枕边人,她也很少对自己说任何关于她自己的事。所以那很少很少的关于她的事情就成了赫梓阳最珍贵的回忆,尤其在她离开后。

    她喜欢太阳,尤其是早上初升的太阳,明亮的让人充满生命力。她小的时候非常想学钢琴,可是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让她去学,也就放弃了。她念念不忘儿时老家屋前的花圃,因为夕阳西下的时候那看起来很梦幻。

    只有这些了,少得可怜的信息。她甚至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一张相片,就突然潇洒的走了。赫梓阳掐灭手中的烟,将烟头扔进垃圾箱。

    这少的可怜的信息对他来说,很莫名其妙。他讨厌早上的太阳,看起来又大又明亮,实际却是冰冷的,更不要说每天一起床就要看。钢琴在他看来只是个笨重,不实用,占地方不说,也非常不好清理的高级装饰品。夕阳西下的花圃代表的是每天满身泥土的除草和夏天到处乱飞的昆虫。她喜欢的,他不喜欢,即使费劲心机的想去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他唯一喜欢的是她而已。

    旭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样真的好不舒服。头有些眩晕,心情不好,身体也跟着不好。好了,就这样吧,也是时候回去了,她应该回去了。

    “锦姨,我想近期就会回去了。”

    “真的!太好了,早该这样,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实在是……钱现在还不用急,还有的是时间。”

    “嗯。”

    “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去接你。”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不会很久的。”

    为什么还在这?他究竟等什么?最近,他的生活完全乱了,每天应该做的,必须做的事情,他全都没有按时去做。现在,他竟然会在这里当望妻石。笑话!

    放下电话,旭暖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后,离开了家。

    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转了几次车,也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有那么点胆怯,她并非无情之人,她最多只是比较淡然。她想在走之前,看看这里。她慢慢的挪动着步伐,慢慢地、小心地、迟疑地。

    那是一栋有些年头的楼,但还在。旭暖睁大红肿的眼睛,还在!一切都还在!

    那个包容着她最幸福的地方,还在!甚至什么都没变,连窗户上的那个她在节日时挂上的灯笼竟然都在!

    “回家了!”有人抓住她因激动而有些发抖的手,粗鲁的拖着她往里面走。

    有些踉跄,旭暖跟着赫梓阳踏进久违了的家。熟悉的开锁声、熟悉的开门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家没变,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甚至整齐整洁。

    赫梓阳拉开客厅的椅子,坐了下来,“坐。”

    旭暖呆呆的坐了下,眼睛不停地左右看着,她还没从刚刚的激动中回过神,“怎么会……”

    “……”赫梓阳没说什么。

    “……怎么会啊。”眼睛里的泪水已经不能再躲起来流了。

    “……我喜欢!”脸色有些不好,他只当是伤痛的原因。突然,他站了起来,“拿着。”

    那是一瓶水,一盒纸巾。伸手接过,他的手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冰冷,“你受伤了!”旭暖声音突然急了起来,她也站了起来,很快的又回来,医药箱还在原来的地方。

    他现在还总是受伤吗,难道说他忘了对自己承诺过不再受伤了,要好好的吗?

    伸手,赫梓阳抹去旭暖脸上的泪,手却没离开,而是抚在她微微有些热的脸上。

    他的手指冰凉,手心却很温暖,他也没变吗?旭暖低下头,避开赫梓阳的碰触。

    “这个手也要……”她慌乱的把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离开我?”在这个地方,赫梓阳不想再口不对心。

    “……你饿不饿……我去做饭!”旭暖匆忙包扎好他的伤口,逃命般躲到厨房,回避他的问题。

    闭上眼睛,赫梓阳平息着心中的苦涩,她在回避他。

    拉开有些老旧的冰箱,里面的食品很齐全,只是每样都没有动过。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害怕,她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吗?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皮夹,不能再这样了。

    厨房传出的锵锵的切菜声、水流声、还有旭暖那轻飘飘的脚步声。赫梓阳一直也没睁开眼睛,他仔细的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不多久,饭菜香传了出来,接下来旭暖会摆好饭菜,然后再摆上碗筷。饭菜都是按照他喜欢的口味来做,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很神奇。他曾经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喜好,但却从来没问,甚至会一边大口的吃,一边大口的批评。他一向口不对心……

    饭菜摆上了,是他喜欢的。碗筷也摆上了,却只要一副,给他的。

    “你的呢?”他努力保存着这个家里的一切,特别是有关她的一切。

    “我不吃……”旭暖犹豫了下,“这个给你。”

    那是一张清单,一叠钱。药费清单,药费钱。她把欠他的还给他,她尽可能的斩断一切。

    “这是什么?”他知道那是什么。

    “这样,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清楚了。”旭暖握着自己的手,她知道这个帐单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保护他那敏感的自尊,她的手心沁出冷汗。

    赫梓阳怪异的看着那发黄的清单,和那刺眼的钱。他一直告诫自己要控制的脾气被这两样东西刺痛了,如同涨满气的气球一样爆裂了。

    “想算清楚?好,那就好好算算!当年你跟我两年,两年里,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别忘了,你最后一年的学费还是我给你缴的。要是算清楚的话,你欠我很多,估计那些高校妓女也比上你来的聪明。你还要算清楚吗?要是算清楚,账单可不是这一张小小的纸那么简单了,当然,也要看你以什么身份自居,要是你觉得当初你是我的情妇,那笔钱就算了,毕竟我不是刻薄的恩客。要是你要保留你的清纯,认为当初我们的关系是恋人,那你必须要还钱了,我绝对是个翻脸无情的情人!”

    “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他恶毒的话反倒让旭暖平静了下来,恨她更好。可是他的话----

    旭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愤怒,倒是有一丝无奈。她无奈的声音令赫梓阳更加愤怒!她不在乎,无论自己怎么贬低她,她竟然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原来在她心底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当我是什么?”恨恨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到。

    他问她,她当他是是什么。是什么……最不想伤害的人。

    “……你是个朋友,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是能一起坐下来聊天的朋友。”无论怎么样,她还是想见他的,想和他说话,想和他接触。

    “朋友?天底下有单纯的男女朋友吗?你当我是什么!”他想他是气疯了,是的,他气疯了。当初真的不该遵守什么约定,当初就该不惜一切的找到她,锁住她,阻断她任何一丝不再爱他的念头。现在,他悔不当初!

    “多少钱?”

    “什么!”

    旭暖皱了皱眉,“多少钱,我会还给你的,我不想欠你什么。”

    “你要还我钱?”

    “你不是要我还吗?应该的。”

    还钱?还什么钱?还是用钱来勾销所有发生过一切,或许他应该庆幸,她不认为他们的曾经只是一种相互利用,她毕竟曾经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该死的!为什么只是曾经!

    “很多——”赫梓阳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我会还的——”旭暖小声的说着。

    她还说了什么?赫梓阳没听见,直到轻轻的关门声传来,他才还回神来。旭暖走了,他是不是应该追出去?试着挪动脚步,最后还是坐回餐桌。

    饭菜已经冷了,油珠冷凝在盘边,原本可口的饭菜这个时候也早已经失去了让人品尝的暖香。赫梓阳拿起碗筷,一口一口的吞咽着。所有的饭菜都是他最喜欢的,他也吃的有滋有味,或酸或咸或苦或涩——

    咽下最后一口汤,冰冷的汤滑过喉咙,落到胃里,冷开始向每个毛孔渗透。

    他站了起来,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打开水龙头,仔细的洗着。混着洗洁液的水很快渗透了纱布,慢慢的纱布变的有点晕红,然后又慢慢淡去。

    就象往常一样,他仔细的打扫着房间里的每个地方。这些年来他一直这样尽力的维护这个家,等她回来的。

    关上房门,太阳黑子往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走去。右手腕上的表一直在闪着红光,太阳黑子的脸上泛起诡笑。

    “这是你们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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