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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由于时间关系，还有最后一个提问机会，请大家抓紧时间。”
眼看发布会就要结束，甄艾望着钱德明那张志得意满的脸，高高地举起手来。
为了更加显眼，她今天特意穿了条亮色裙子。
不过，主席台上的钱德明，眼神只是微笑地扫过她，抬手就要去点后排记者的提问。
甄艾急起来，凭借坐在第一排的绝对优势，挥着手压低了声音朝他喊道：“钱总！钱总！这里！”
钱德明听到声音，微笑着转回头，指指甄艾：“好，就第一排这位穿蓝色裙子的小姑娘了。”
甄艾站起来，对着钱德明甜甜一笑：“钱总您好，我是《财经》的记者甄艾。刚刚主持人说每个人只能提一个问题，但是我想，您是橡树集团的董事长，这里肯定是您说了算呀。钱总，我可不可以向您提两个问题？”
钱德明估计也没有遇到过这样无赖的问法，和全场的记者一起笑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你尽管问，我知无不答。”
甄艾暗笑：上钩！
“您刚刚说今年橡树集团会有五个新项目入市，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昆明的橡树国际项目已经停工101天了，钱总能不能解释一下？”
全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是来砸场子的。
钱德明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这个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们橡树集团，就像大家今天看到的一样，运作良好，我们的现金流也不成问题，请大家放心。”
“张小宝、李天云，钱总还记得办公桌上282个农民工联名写给您的信吗？拖欠工资长达半年，承包方半年内换了四次，钱总，这些情况属实吗？”甄艾不依不挠，流利地说完，顺势把话筒递给急匆匆赶过来的公关人员，眼睛看着钱德明。
400多人的媒体发布会现场已经炸开了锅，钱德明满脸诚恳：“我们橡树集团那么多项目，云南项目并不是我直管。为了回答清楚甄记者这个问题，我可以让我们具体的负责人和您交流，肯定会给到您满意的答复。”
刚刚愣在一旁的主持人看钱德明说完，赶紧接过话：“好，这位记者刚刚说要问两个问题，现在两个问题已经问完了，现场又变成我说了算了。那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各位媒体朋友请移步飞天厅用晚宴，在出口处我们橡树集团给大家准备了精美的礼品，还请大家记得领取。”
坐在一旁的王安忆哈哈大笑起来，对甄艾说：“两年不见，能干了不少，把人捧到天上再摔下来，谁教你的？”
“您呀。”
“哈哈，干的漂亮。终于上钩了！”
甄艾有点心急：“怎么还不来找我们？难道是我太大众脸，认不出我吗？”
“稍安勿躁，一大波公关和负责人已经在赶来破财消灾的路上了。待会我万一进不去，我的问题你帮我问了，我到时候问你要素材。”
“好的呀。”甄艾走到主席台上拿下话筒，顺便晃晃《财经》栏目的显眼麦标，万一来人脸盲，这是唯一能让人找到自己的办法了。
观察了四周，还是没人在注视自己。
甄艾拿起采访本，和王安忆慢悠悠地朝外面走去。心里暗暗吐槽，橡树集团这帮公关，难道真是吃素的吗！这么显眼的《财经》麦标都看不到吗！
“甄记者是吧？请留步。”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30多岁的男子跑上来，拦住了甄艾和王安忆。
“我是甄艾，什么事？”
“我们钱总请你去贵宾室。”
“好。沈老师，电池够吗？”甄艾看到摄像沈全已经快步朝这里走来，问道。
“够。我这边随时OK。”
“好，走吧。”
王安忆塞给甄艾一支录音笔，甄艾点点头，跟着那人朝贵宾室走去。
钱德明果然很配合地接受了采访。不过，甄艾不得不佩服钱德明暴发户的外表下，那颗老谋深算的内心。
“钱总，你们当时怎么会想到设定这样一套竞标体系呢？”
“我们这是科学化的管理啊！”钱德明诚恳地答道：“我们橡树集团，一心一意地有上市的目标，所以我们集团内部全部都要做到全公开全透明。”
“可是我们算了一下，昆明项目公司最早的竞标价格，就已经持平项目成本了。在利润这么低的情况下，我们相信橡树集团的员工会尽职。但是对那些包工头，您也有信心他们不会偷工减料吗？”
“我们的福利不错。”
“可是农民工的联名信上说，连基本的三险都没有呢。”
“这些是工程那边的事情。”
甄艾笑笑，终于出现前后矛盾了，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提问。
半个小时的采访下来，钱德明虽然很谨慎，但还是暴露出了几处关键的疑点。
“小甄，你们等一下。”钱德明示意那位带他们进来的男子。那男子马上拿出两个信封，恭敬地递给甄艾和沈全。
钱德明拍拍甄艾的肩膀，客气地笑道：“刚刚有说的不好的地方，小甄你多多包涵。我们橡树和你们蔡总关系不错，以前的合作也很愉快。”
甄艾点点头，把信封推给钱德明：“钱总放心，但这个我们不能收。”
钱德明笑道：“没事，一点心意。拿着吧，女孩子买个衣服买个化妆品都要花钱。”
甄艾把信封放在茶几上，笑道：“我们从来不收，这是规定。钱总放心，我们肯定如实报道。”
钱德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男子送他们出来，客气地留下了甄艾的名片。
这次《财经》关于IPO内（he）幕（xie）调查的大型报道里，橡树集团是第一家被调查的企业。
因为选题敏感，所以这次的审稿全部由北京总部的《财经》总编辑蔡华凌负责。
一回来，两人就和蔡华凌开起了视频选题会。
“如实报道就好，压力我顶着。”蔡华凌在视频里和蔼地笑道。
“好。”甄艾和王安忆对着电脑屏幕用力地点头，一脸坚定。
写完稿子已经九点，甄艾打了个车回家。
骆易还没有回来。
一天下来，感觉脑细胞已经用完，甄艾洗了澡，用最后一丝力气吹完头发，一着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又是这个梦。
高端写字楼顶层，落地窗边的黑西装男人，甄艾拼尽全力还是没有看清他的脸，突然感觉脚抽筋了一下。
“Shit！”
甄艾猛地睁开眼睛，摸摸身旁。
空的。
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羽毛灯，甄艾烦躁地捧着脑袋坐了一会，索性起身去客厅倒水。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明黄色的灯光。
“学长？”甄艾象征性地敲敲门：“你还不睡？”
“起来了怎么也不披件衣服？”骆易从书桌前抬起头，带点责备地望着她：“又睡不好？”
甄艾点点头，走过去抱住他脖子，整个人挂着他身上：“我有点怕。”
“乖，等我看完最后一点报表。”
甄艾挂在骆易身上回到床上，整个人还是腻在他怀里：“我今天一战成名了。”
“听说了，你把橡树的钱德明问倒了。”骆易叹了口气：“怎么两年多了，还是这样直接的性子。”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是是是，但也还是要记得，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骆易亲亲她的额头：“睡吧，明天是不是还很忙？”
甄艾没有回他话，紧紧贴着骆易，凑上去亲他的喉结。
“别闹。明天还要上班。”
“学长！”看到骆易那面无表情的脸，自己又是睡了一觉才醒来，甄艾起了玩心。
骆易被甄艾蹭的有些燥热，抓住她的手：“不要闹了。”
感觉到骆易有了反应，甄艾一翻身坐到了骆易身上，轻轻啃咬他的喉结。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甄艾坐在骆易身上，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甄艾突然生出一种新鲜感，一只手想去拉骆易的裤子。
“你这孩子。”虽然很快得逞，但是甄艾这样的大胆奔放，还是让骆易有些懊恼。
五分钟后，甄艾被他一个大力的翻身压在身下，骆易的眼神因着情欲变得充满血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一番折腾后，甄艾眯着眼睛，整个人再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温顺地窝在骆易怀里。
骆易抱着他没有说话。
半晌，甄艾抬头，有些欲言又止，还是出声问道：“如果再选择一次的话，学长你还会这么做吗？”
骆易低头望着她的眼睛，许久后，才说道：“睡吧，哪来那么多想法。”
骆易似乎真的累极，关了灯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但是抱着甄艾的手臂依旧不自觉地紧了紧。
甄艾看着他的睡颜：其实你不会了，是吗？
可是，我到底应不应该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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